回不去的村子

        老屋后面的麥子熟了，杏熟麥黃。東邊鄰居家的菜園子種滿了各種應季的蔬菜，再過個把月，就是一飽口福的時候，想想都是羨慕。西邊鄰居家的棗園也要豐收了，棗樹翠綠翠綠的，正壯年，正好為后半年建新房出份大力。村子還是那個村子，充滿回憶的羊腸小道還和以前一樣靜靜地守著一方凈土，從自留地路過，還清晰地記得這是誰家那是誰家的地。村子多年來好像沒有變化又好像都在變化，少了曾經(jīng)東顛西跑的孩子，村子愈發(fā)安靜。

        一個人從東頭走到西頭，可以打招呼的人越來越少。目之所及，除了一排排新房子外就是一張張陌生的面孔，村子里的后生們長大了，娶了媳婦。她們竊竊私語，卻不知曾經(jīng)我也是這里的主人。坐在門口或者路邊的嬸子們指指點點相互討論著，我笑著叫著“嬸嬸”“娘”“婆”……她們有的聽得不那么清楚了，有的眼睛看得不那么清晰了，有的腿腳不方便了。歲月在她們臉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跡，拽著她們的身子，讓行動慢慢遲緩了，但我的腦海里還是她們年輕時的模樣，在莊稼地里像男人們一樣勞作，洋槐樹下做著針線活拉著家常，利落的動作爽朗的笑聲和洪亮的嗓門。這一刻，看著她們，我想起了小時候姑姑們回來的時候，走在村道和她們的“嬸嬸”“娘”或者“婆”打招呼的情景。曾經(jīng)風華正茂的一代人變成小時候眼里“老人們”的樣子，一絲憂傷涌上心頭，并不斷向全身蔓延，這里面也有自己的父母啊!

        村子跟著時代在進步，大紅門高門樓，高高的院墻里是整潔干凈的小洋樓，門前栽花種菜還有幾棵柿子樹，家家門前停放著小轎車。小時候村子的樣子已經(jīng)不復存在，偶爾發(fā)現(xiàn)一家兩家記憶里的樣子，那也是多年沒有住過人的荒廢院子，門前雜草叢生，人去樓空，留下一聲聲的感嘆。村子的一切離我們越來越遠，留給我們的回憶只剩下角落里斷壁殘垣和老去的人兒，漸漸地我們成了外人。除了悲傷再也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來形容那種心情。

        抬頭看天，天依舊蔚藍，云還是那樣白，村子在身后，還是那個村子，只是我們再也回不去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