麥子黃 人心歸

        “夜來南風(fēng)起，小麥覆隴黃。”不知不覺間又到了小麥成熟的時節(jié)，田野里到處彌漫著麥子的清香。

        成熟的麥田，像大地上隨意鋪展開來的一條條金色裙帶隨風(fēng)搖擺。一陣熱風(fēng)吹過，金色的麥浪一層層涌起，似要將所有的熾熱都擁入懷中。麥穗擺著長長的麥芒，麥粒脹鼓鼓的，好像馬上就要爆裂開來。這成熟的喜悅讓人忍不住想要掐下一穗，在手中揉搓幾下，那金黃色的麥粒就脫掉外衣，將圓乎乎的身體害羞地露出來，輕輕地吹掉外衣，捏幾顆麥粒放在嘴里嚼幾下，滿嘴都是麥子的清甜味道。

        黃金鋪地，老少彎腰。不管你有天大的事情，也沒有收麥這件事重要。麥子黃的時候，惦記自己那一畝三分地的農(nóng)人們一個個從四面八方匆匆趕回老家著急收麥。而一直在城里住著的母親也不例外。這幾天母親總是一臉焦急，嘴里念叨著這不停地下雨，村里那二畝小麥怎么辦。我勸母親不要心急，等天徹底放晴后，聯(lián)合收割機開到地頭，收割、脫粒、碎稈，一體化操作，那二畝小麥不用一個小時就能收完?？扇螒{我怎么安撫母親，她仍舊歸心似箭，要盡快趕回老家看看她的麥田，小麥一日不收獲到家，她一日不得安睡。

        一直以來，母親對麥田的感情總是那么深厚。因父親常年在外，母親對那幾畝地格外費心。秋收之后，她整日奔忙在地里，忙著松土、施肥、平整土地。從地里回來后又去鄰家打問購買小麥種子的事情，反復(fù)比對之后挑選出產(chǎn)量高、抗倒伏、耐干旱的優(yōu)質(zhì)品種。忙前忙后等麥子播種之后，她還要去地里看看出苗率咋樣，有沒有麻雀啄食麥種子，終日不得空閑。北風(fēng)起、天漸涼，任冬日北風(fēng)呼嘯，她又忙著麥田冬灌，排隊等水、挖渠引流，在腰身一起一伏中，冬日竟也額頭冒汗，絲毫不覺寒冷。一等來年春天，她又奔忙在麥田里除草、打藥，看著麥子拔節(jié)、抽穗、灌漿，一天天成熟，而她臉上的欣喜之情也溢于言表，那是一個農(nóng)民刻在骨子里的“民以食為天”的樸素情感。

        現(xiàn)在小麥又黃了，母親的心也回到她日夜掛念的田地里。雖說再也不用一鐮刀、一鐮刀地割麥子了，可她對于收麥的那種獨有的情愫是永遠抹不掉的。她要趕緊回老家，去看看她的小麥成熟了幾分，去驅(qū)趕那些想要啄食麥子的小鳥，去拔掉吸收土地營養(yǎng)的雜草，去地頭排隊等收割機開來……那是一個麥田的守望者的滿心期待，那是一個農(nóng)民對糧食的敬畏之情，是天大地大，收成最大。

        麥子黃，人心歸。看著母親著急的樣子，我再也不忍心挽留她，趕緊幫她收拾回家的衣物，準(zhǔn)備一些吃食。母親看我不再攔著她，欣慰地笑了，那陶醉的神情好像已經(jīng)回到了她日夜掛念的麥田里……